一点也不介意他说话太直。
秦斐看着兄妹俩聊天的氛围很羡慕。
她也有个哥哥,在家时互相嫌弃,聊不了几句能打起来。
沈渡安静看着,觉得时光就停在这一刻也好,起码他能看着她笑。
点好的菜陆陆续续上了桌。
四人不紧不慢吃好饭,结帐的时候,宋书言还是没抢过沈渡。
因为服务员不接她手里的钱票。
服务员觉得,既然男同志抢着结帐,她得成全。
离开国营饭店,宋书言踢着路边的石子,执意陪宋天明和沈渡等去市里的车经过,两人上了车,她们才回去。
两辆自行车,停在身后的大树底下。
宋天明和沈渡等车也站得笔直,不像宋书言和秦斐。
一个蹲下拿了根棍子戳路过的蚂蚁。
一个跳起来摘了一张绿叶,折兔子。
等了大约半小时,车来了。
宋书言抿着唇,依依不舍目送他们上了车。
宋天明回头挥手,“回去吧!”
沈渡也目光灼灼深深看着她,挥了挥手,“再见。”
送别二人,秦斐推着自行车,跟她并排向前走,“书言,还去供销社逛吗?”
宋书言兴致缺缺,“不去了,没什么想买的。”
她想喝碳酸饮料,供销社又没有。
“那回去吗?”
“嗯。”
两人骑上车,打道回府。
走到半路,看见前面有几个红袖章,推搡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同志向前走。
老同志踉踉跄跄地向前走着,泥路上尘土飞扬,
“死老头,走快点!”
“快走!”
“磨蹭什么!”
五短身材的青年骂骂咧咧,又推搡了几下。
老同志脚步像灌了铅一样,迈不开步子,走不快。
宋书言听见他嗓子沙哑地哀求,“能不能给口水喝?”
青年们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嗤笑,“到地方自然能喝水,不然你趴路边那水沟喝几口?”
宋书言眼神落在他们背着的水壶上,其中一个拧开身上挂着的水壶,咕嘟咕嘟喝了几口,老同志渴望地看了一眼,挪开了视线。
“书言,怎么办?”
秦斐看那几人,不像是好人,放慢了车速,不敢跟太紧,也不敢超过他们。
宋书言唇线紧绷,总有人,利用自己手上的小权力,最大力度地为难他人。
她很看不过眼。
让老同志喝口水怎么了?
可惜,她出门也没带水壶。
“我们加快速度,超过他们。”
他们走路,她们骑车,没道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。
秦斐点点头,小声喊,“三,二,一,加速!”
自行车唰一下超越了几个青年,从他们身边路过,给他们留下一片扬起的尘土。
“啊呸!”
“那两个女知青,哪个村的?”
青年们脸色铁青。
有个额头上有道伤疤的青年道,“看着不像本地人,应该是外地下乡的知青。”
有人附和,“那是,本地哪有这么水灵的妞。”
宋书言和秦斐一鼓作气,骑出去老远,看不见身后有人,才放慢了速度,大口喘气。
两人相视一笑。
“我们刚才,像不像被狗追?”秦斐调侃了一句。
宋书言极少见她说话如此不客气,带着浓浓的个人情绪。
她笑着附和,“有点像吧。”
秦斐笑意敛去,失落地望天,“刚才那老同志的背影,有点像我以前的老师。”
“他被自己的学生举报了。”
秦斐很难理解,为什么会有这样忘恩负义之人。
她的老师,被他资助的学生举报,家里藏有外籍书本。
秦斐憋在心里,很想找个人倾诉老师遇到的不公,“事情太突然,老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他不知道,几本书,也能给他定一堆罪名。”
宋书言温声道,“那后来呢?”
秦斐鼻子一酸,“后来老师被下放到了东北的农场。”
“出了这事,我爸妈物伤其类,把我送下了乡,他们怕自己早晚有一天,也会被下放。”
知青下乡有补贴,下放可是要干最脏最累的活。
宋书言不知道怎么安慰她,看见路边有野生的紫苏,惊喜地停下车,过去摘了一把,转移她注意力,“看看,这是什么?”
“不就紫苏嘛?村里路边多得是,你摘来干嘛?”
宋书言摘下一片叶子闻了闻,“回去煮水喝。”
“要是有柠檬,就更好了。”
秦斐:“我听春梅说,山上有很多果树,要不咱们上山看看,有没有你说的柠檬。”
“可以啊!”
宋书言很高兴。
来了那么久,她还真没上过山,正好上山逛逛。
回到村,把车推进知青院,两人说走就走。
走到半路,宋书言被一个老奶奶拦下。
“嘿,你是不是宋知青?”老奶奶问。
宋书言挽着秦斐胳膊,不动声色打量老奶奶,她穿着打了补丁的土布衣裳,衣服很旧,却洗得干干净净。
她礼貌笑了笑,“我是,您找我有什么事?”
老奶奶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鸡蛋,跟她解释,“昨天有个姓周的同志来我家,给了我钱票,让我每天给宋知青送一个煮熟的鸡蛋。”
秦斐看了宋书言一眼,笑得很暧昧。
宋书言觉得手中握着的鸡蛋很烫,烫到了心上,脸上。
第50章 大雨倾盆
宋书言跟老奶奶道了谢,老奶奶抿了一下唇,咧着嘴笑得意味深长,“不客气。”
都是过来人,不得不说,找上她的小伙很有心。
秦奶奶在村里出了名的嘴巴严,做事靠谱。
不用周景深说,也不会把送鸡蛋之事说出去。
秦奶奶看两人走的去山上的方向,好心提醒她们,“下午估计会下雨,在山脚走走就好,别往深山去。”
宋书言知道深山有猛兽,也只打算在山脚逛逛,碰碰运气。
“知道了,奶奶。”
南方的山,一片连着一片的,山上的树,宋书言只认识松树。
她揪了一把松针。
“书言,你摘这个干嘛?”
宋书言穿书前,做过视频博主,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技能,看见松针,她想起了之前学会编的盒子。
那时候,她还是偷偷去公园揪的松针,摘的时候生怕被人发现,紧张又刺激。
她笑了笑,扬了扬手中的松针,“这东西煮一下,可以编装东西的盒子,带盖的。”
秦斐闻言很感兴趣,“回去可以教教我吗?”
“当然可以!”
在乡下,没有网络,没有手机,甚至没有书可以看,她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。
宋书言在松树旁边坐下,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枯黄松针,不脏,坐着也不硬。
她把鸡蛋往小石头上一磕,剥开掰了一半给秦斐,秦斐没跟她客气,接过一口塞嘴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