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y8h2小说网 > > 娇养太子妃 > 娇养太子妃 第74节
    “到底是亲家,送到那也足见咱们对这门婚事的器重。”

    永熙帝端起茶盏浅啜了两口,又掀起眼帘问:“昨日夜里出什么事了,怎的突然就离席不归。”

    他特地吩咐的热水也没用上,简直白瞎老父亲一片苦心。

    裴琏不愿解释太多,只道:“新妇不胜酒力,儿臣恐她殿前失仪,遂先带她回东宫歇息。”

    永熙帝眯了眯凤眸,到底压下心头好奇,只依着皇后的嘱托,敲打道:“你新妇年纪小,家里宠,从小到大便没吃过苦,朕好不容易向你老丈人将她求娶回来,你可得好好待人家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小娘子都喜欢温柔体贴的郎君,你没事多笑笑,别总肃着一张脸,她是你妻子,不是你的下属。记得多给人送些吃的喝的玩的,绫罗绸缎、珠宝首饰也别吝啬,该买就买,该送就送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为朕分忧的孝心,朕很欣慰,但也别成日忙于案牍,多陪陪新妇,争取早日让朕与你母后当上祖父祖母,方才是最大的孝顺。”

    “........”

    裴琏并未将他与明婳的约定说出,只垂下眼:“儿臣尽量。”

    要交代的也都交代得差不多,永熙帝挥挥手:“行了,你回吧。”

    裴琏微顿:“今日无须儿臣批阅政事?”

    永熙帝道:“你母后说了,这两日你新妇定然心绪低落,叫朕给你放两日假,让你好好陪一陪你新妇。”

    裴琏浓眉轻拧,刚要开口,永熙帝就抬起手:“多的你不必说,总之,朕听你母后的,你听朕的,家和万事兴,去吧。”

    皇帝是父是君,他都这样说了,裴琏只得抬袖:“那儿臣先行告退。”

    待那道芝兰玉树般的身影离去,永熙帝抚着短须,心下喟叹。

    自家这棵铁树,到底何时才能开花?他还想着早日退位,带着妻子出宫游山玩水,颐养天年呢。

    -

    明婳昨夜没睡好,是以这个午觉睡得特别沉。

    直睡得浑身绵软无力起来,她唤来宫人近身伺候,采月边扶她起身,边低低与她咬耳朵:“太子殿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明婳错愕,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:“天都没黑,他怎么来了?”

    采月摇头:“奴婢也不知。一个时辰前就来了,知晓主子在睡觉,便没叫您。”

    明婳问:“那他这会儿在哪?”

    采月:“在外间看书呢。”

    这下明婳更摸不着头脑了,他看书为何不去紫霄殿,反来了她的瑶光殿?

    无论如何,稍作梳妆后,她挪步去了外间。

    绕过一座八尺高的螺钿紫檀连扇屏风,果然看到榻边斜坐着一道高大身影。

    橘黄色的霞光透过半开的窗牖,静静洒在男人的玉色长袍上,连那张神清骨秀的脸庞也染上一层薄薄绯红。

    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入世,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。

    明婳一时看愣。

    不过也就一瞬间,那人抬头看来时,她连忙垂下眼。

    不能沉溺于他的美色,不能!

    他已经知道她喜欢他了,她决不能表现更明显,免得他更加有恃无恐。

    想到这点,明婳深吸口气,故作淡定地走上前:“殿下怎么来了,今日不忙政事么?”

    裴琏搁下书册,见她一袭碧荷色曲水如意云纹罗裙,绿云堆鬓,因着睡饱了,那张莹白脸庞愈发红润,整个人宛若一颗白里透红的蜜桃儿,凑近时都散发着淡淡的甜香。

    这状态简直与上午分别时的小可怜模样,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打量了她两眼,裴琏才道:“今日不忙,过来坐坐。”

    明婳“哦”了声,心道,果然是闲了才想到她。

    现下过来看书,应当也是为了履行约定里的那条“每日陪她一个时辰吧”。

    想通这点,心底那点儿欢喜也渐渐平息,再扫过裴琏手中的书册,她道,“那殿下继续看书吧,我不打扰你了。”

    裴琏拧眉,叫住她:“你去哪?”

    明婳道:“我去书房。”

    裴琏凤眸闪过一抹诧色:“看书?”

    明婳摇摇头,“想作画。”

    从灞桥回来时,她便有了作画的想法,只午间太困了,脑子也混沌得很,便先睡了个回笼觉。

    现下一觉醒来,灵台清明,精神充沛,正是作画的好时候。

    裴琏见她乌眸明澈,神情平和,颔首: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明婳便离开了。

    看着那道翩翩离去的背影,裴瑕眉梢轻动。

    他这位小太子妃,倒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........

    上午哭成个泪人儿,仿若一朵被暴雨打湿的孱弱梨花,随时都会凋零坠落。未曾想哭过了睡一觉,竟然自己就调节好了。

    一时间,倒显得他这位夫君毫无用武之地。

    她不麻烦他,这是好事。

    只是不知为何,再次拿起书册,思绪却频频飘去书房的方向。

    她已经开始作画了么?

    这次画的是什么?

    山水、花鸟、人物?

    相较于外间男人的心思浮动,明婳却是难得的全神贯注。

    大抵生离死别是创作的养料,今日与亲人生别,她画思泉涌,下笔如有神。

    画的是在灞桥送别兄姐的场景,枫叶遍染,草色苍茫,滚滚烟尘里,车队渐行渐远,唯有马背上回首的男子,趴在车窗招手含泪的女子,是整幅画中最鲜亮的存在。

    明婳废寝忘食地画,就连晚膳也是宫人来请,她才察觉到天色已黑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夜更深了,明月高悬,裴琏也放下手中书卷,来到书房唤她就寝。

    隔着菱形花窗,却见黄澄澄的烛光下,那素来娇媚活泼的小娘子站在画桌前,乌发高盘,双袖绑起,左手撑桌,右手执笔,嘴里还咬着两支画笔,正弯腰描画。

    姝丽眉眼间竟是他从未见过的专注与沉静。

    “殿下,您怎么在这?”

    采雁正从屋内出来,见着窗前那道负手而立的身影,不禁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这声响自然也惊动了画桌前的明婳。

    她一偏脸,就看到窗前的男人,微微一惊,嘴里的画笔也险些掉下来。

    裴琏看着她这副呆愣愣的模样,浓眉轻抬。

    这才是他印象里的她。

    裴琏并未看采雁,只隔窗对明婳道:“夜已深,该安置了。”

    明婳将嘴里的画笔取下,手中的画笔却没放下:“我午后睡了许久,现下还不困,殿下先去歇息吧。”

    裴琏瞥向桌上那幅未完的画,道:“明日再画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今天就想画完。”

    明婳看向他:“殿下不必管我,我这边忙完了就睡。”

    裴琏微微拧眉,还想再说,明婳朝他眨巴眨巴眼:“不是你劝我上进勤勉,得有自己的事做么?你说的我听进去了,现下正在做呢。”

    裴琏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疑心她是否尚在情绪中,故意做出这副样子,说出这些话。

    探究的视线在她脸上扫过,她那双蕴着光亮的眼眸不似作伪——

    她是真的想把画作完。

    既如此,他也不阻拦:“那你别画太晚,仔细伤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明婳应下后,便不再看他一眼,低头继续作画。

    在窗边站了片刻,裴琏便回了寝殿。

    只是夜深人静,头一回独自躺在瑶光殿的床上,心下无端觉得一阵难以言喻的情绪,总觉好似少了什么。

    是了,怀里少了个她。

    但她能听劝上进,这是好事,他应当欣慰才是。

    裴琏阖上眼,酝酿睡意。

    然而不知是何缘故,这一夜总不得好眠。

    直到窗外天光泛青,他睁开双眼,身边依旧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她竟一夜未归?

    裴琏拧起眉,寻到明婳时,她正在侧殿的榻上呼呼睡得香甜。

    问过宫婢,才知她一直画到丑时,怕回寝殿休息打扰他,便在侧殿歇下。

    这般体贴……

    裴琏却并无半分熨帖之感。

    他弯腰,连人带被子卷起,抱回寝殿。

    她大抵真的累了,全程都睡得很沉。

    裴琏坐在床边许久,方才放下帘子,转身离开。